老苍头正是江湖人称“一本万利”的钱立本,闻言莞尔道:“‘五毒仙子’展丫头,郦元宗的关门弟子,平生最得意的便是养毒用毒,原来也有丢失法宝、素手上阵的时侯么?”

    他这话反唇相讥,展玫苓登时噎住,顿了顿才红着脸道:“不必逞口舌之利,快把关山度或是寒凌霄叫出来,又或者你不珍惜自己这把老骨头,真要亲自动手跟我三师兄一战?”

    钱立本打个哈哈道:“原来你们要找的是他们两位,那早说清楚多好,何必非说要找慕容大侠呢?咳……容我老人家想想,寒小子这时候多半还在蒙头大睡,你们稍等两……五……七八个时辰如何?”

    申屠厉冷哼一声道:“半个时辰之内不见寒凌霄,本派便夷平朝天阙的大门!”

    他这口气可是相当不善,钱立本却并未动气,只是自嘲的道:“罢罢罢,武功练不好,果然要给人家呼来喝去,哈……”

    他说罢又向陵昭等三人拱了拱手,微笑着道:“三位小友也请稍待片刻,老朽去去便回。”

    这位前辈说话同时还不忘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分明透出几分顽皮之色。

    陵昭等三人惊愕之余也自莞尔,钱立本又嘿嘿一笑,这才转身扬长而去,朝天阙的大门也随之重新关上。

    申屠厉睨了陵昭等三人一眼,返身又坐回了石椅,陵昭看看小雷,又转向那少年道:“走吧。”

    那少年微一犹豫,目光中隐现羞意的道:“嗯……请。”

    三人当下便结伴离场,崆峒派众弟子虽然对他们怒目而视,却也并未横加阻拦。

    小雷领着陵昭和那少年回到慕云这边,眼波流转间笑眯眯的道:“好啦,你们两个打一场吧。”

    慕云和陵昭同时一怔,只听小雷悠悠的道:“姓喂的还愣着干嘛,这便是昆仑派的祁学古,你不是一直想跟他斗一斗吗?唔……他眼下戴了人皮面具,本人可丑多了。”

    慕云登时一滞,连忙分辩道:“谁‘丑多了’?何况我跟这位朋友无冤无仇,怎么一见面便要动手?”

    陵昭清咳一声道:“原来是祁兄,听岳雷说祁兄武艺高强,那等此间事了,咱们切磋一番如何?”

    慕云暗自扶额,再看小雷一脸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只能耐心解释道:“‘喂’兄千万行个方便,在下的身份如今不便公开,哪怕真要切磋,也等在下先脱却这一身是非可好?”

    陵昭听慕云言辞恳切,倒也不好勉强,于是微颔首道:“好说,那便先将此战寄下。”

    慕云松口气道:“‘喂’兄通情达理,在下感激不尽,不知贵姓是下上‘卫’还是委鬼‘魏’,名讳又是如何?”

    陵昭正自讷讷,小雷却险些笑出声来,眉飞色舞的道:“什么下上委鬼的,这家伙是姓单口‘喂’啦。还有他的名字叫昭陵,正是北边埋死人的那个昭陵,哈……”

    慕云听出小雷是在开玩笑,倒不好继续探问,讪笑两声便转向那少年道:“这位兄台侠义心肠,同样令人十分钦佩,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少年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低咳一声道:“祁兄谬赞了,在下邵宣,华阴人士,有幸结识三位。”

    陵昭冷眼旁观,忽然问道:“你也戴面具?”

    邵宣轻啊一声,期艾着道:“在下初次行走江湖,为免不必要的麻烦才会如此,还请三位见谅。”

    小雷饶有兴味的盯着邵宣,一脸内容的道:“原来是邵‘兄’,看来你真是长了一张容易惹来‘麻烦’的脸呢。”

    邵宣被小雷盯得一阵局促,略一踟蹰才向慕云道:“祁兄这件裘衣十分眼熟,可是自丰源老号买的么?”

    慕云不意邵宣会问起这个,面现讶异的道:“不错,邵兄是如何得知?”

    邵宣叹口气道:“果然,都怪在下一时贪睡,误了跟店家约好的时辰。”

    “结果今日再去之时,这件裘衣已经被人多出三百两银子买走了。唉……在下本来打算将这件裘衣献给家母,孰料阴差阳错,却是没法如愿了。”

    他这一番话说罢,慕云更加心生好感,倏忽想到自己幼失母教,徒留孺慕之情无处排解,一时之间只觉热血上涌,便即慨然道:“既然如此,这件衣裳合该让与邵兄,邵兄不必客气,尽管拿去便是。”

    邵宣大出意料,难掩惶恐的道:“这怎么使得,祁兄千万莫要误会,在下只是说明原委,并非存心挤兑你啊。”

    慕云一摆手道:“邵兄多心了,大家同道中人,又有缘相识于此,身外之物何必客气?”

    他说罢便要解衣相赠,邵宣眼中满含感激之色,郑重躬身为礼道:“祁兄义薄云天,在下代家母衷心谢过。但此物毕竟不能平白收受,昨日在下与店家讲定纹银四千八百两,还须补足余数付予祁兄。”

    慕云闻言着实骇了一跳,先前听鄢婷说起,这件狐裘也‘不过’值得一千两之数,却没想到实际这么贵重!

    这时邵宣已经由怀中取出一张银票,却是颇见尴尬的道:“祁兄万请恕罪,在下此次出门只带了这张五千两的银票,剩余一百两可否暂作赊欠,他日在下必定连本带利奉还。”

    慕云既然决定成人之美,当下便忍着肉痛道:“这是哪里话,佛说万事都讲缘法,五千两便五千两吧。”

    邵宣见慕云如此爽快,意外之余更增感激。慕云也不等他答话,便即解下裘衣,正待递过去之际,却忽听一人冷哼道:“死小慕你干什么?”

    说话间一只纤白玉掌已然抓住慕云的手腕,熟悉的俏脸上更加如挂严霜,可不正是鄢婷?

    慕云心里咯噔一下,还未及出言解释,便听小雷欢呼道:“好啊!可算又逮到你了!怎么样喂捕头,我带的路没错吧?像这样上了海捕文书的江洋大盗,赏金一定少不了,你怎么着也应该分我一半吧?”

    他这厢黄雀在后,同样攥住了鄢婷的手腕,着实得意非凡。

    慕云和鄢婷却同时为之色变,江洋大盗固是不假,人命官司也在身上,这“喂捕头”难道真是为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