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尊骤出杀手,皇甫鹰扬识得厉害,当下脱口惊喝道:“天怒!”

    喝声中双手齐运剑指,剑气如烈阳普照,怒迎向天狼尊的刀势。紧接着连串铿锵锐响之中,只听皇甫鹰扬闷哼一声,踉跄连退数步。

    天狼尊神色凄厉,一面将骨刀横于胸前,一面剧烈喘息着道:“能接我这招森屠万灭,你已经不枉此生,第三招我必取你性命。”

    皇甫鹰扬本来神采奕奕,此时却禁不住面现疲惫之色,语声沉凝的道:“本巨侠的天道三剑,你才不过接了一剑,还是自求多福吧。”

    天狼尊森然厉笑道:“原来黄山派自倾五岳剑法之上,果然还留有其他秘招,很好,那便珍惜这最后一招的机会,尽展你平生所学吧!”

    他说罢竟是引刀向自己掌心中一划,惨白刀刃霎时释出骇人青光,无匹煞气立刻笼罩全场。

    皇甫鹰扬神色一变,双手凝剑结成佛印,清圣光华耀如七彩琉璃,同样将一身真元逼上极限。

    随即只听两人同声雄喝,刀锋剑气各聚平生之力,轰的一声撞在一处。

    天罚之剑怒迎森屠殛锋,竟然激得洞中声声回响如雷,头顶的冰柱难堪巨震,纷纷砰然坠落,溅起漫天霜舞银华。

    寒霜弥漫之中,错影瞬分之际,只见天狼尊蓦地抖手一扬,贪狼爪如闪电般激射而至,惨白厉光恰似巨蟒噬生,雷霆万钧突袭皇甫鹰扬颈后。

    孰料皇甫鹰扬却早有防备,几乎同时三道没羽箭反手掷出。当先一箭力阻飞爪来势,再来一箭截断爪链中腰,最后一箭径直攻向天狼尊背心。

    两人均是全力施为,霎时但闻霹雳狂震,贪狼爪虽然齐中而断,锋利的爪尖却猛的切过皇甫鹰扬颈侧。

    可是天狼尊也没能避过背心那一记没羽箭,登时惨哼一声,踉跄滚倒在地,哇的一口鲜血喷溅而出。

    虽然各自遭受重创,皇甫鹰扬和天狼尊却是一般心思,绝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皇甫鹰扬强抑咽喉气滞,转身之际十指连弹,以空中碎冰当作没羽箭,天罗地网般向天狼尊全身罩去。

    天狼尊则巧借滚倒之势,猛提丹田中残存真气,手中七杀斩轰然顿地,竟将一大块坚冰整个挑起。

    坚冰挡在天狼尊面前,皇甫鹰扬那一蓬没羽箭终究未能奏功。一片霜雾掩盖之下,陡见天狼尊猱身窜出,七杀斩携裹无匹厉风,毫不留情的当胸劈向皇甫鹰扬。

    皇甫鹰扬剑眉陡扬,瞬间凝聚毕生元功,剑指先前点出之际,无坚不摧的先天剑气也随之磅然尽释。

    无匹巨力冲击之下,七杀斩竟然当场崩解,无数大小骨刺瞬间迸射如雨,纷纷击中皇甫鹰扬的身躯!

    而与此同时,天罪之剑也将那堵冰墙轰然震碎,剑气带着无数碎冰斩落在天狼尊胸前,立刻爆出一片血红飞沫。

    天狼尊早已是强弩之末,当即又是一道血箭喷出,仰身连打十几个滚才软软的瘫倒在地。

    刀剑终战之刻,但见天狼尊仆地不起,应该是已经没了气息。皇甫鹰扬则巍然傲立,右手依旧骈指向前点出,凛凛英姿宛如天神降临。

    旁观的邢稚莺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这时见到皇甫鹰扬取胜,狂喜之余却又生痛惜,只是苦于禁制未解,连一声关心都说不出口。

    可是等了片刻,却不见皇甫鹰扬有任何动作,倒像是成了一座冰雕的模样。

    邢稚莺不由得心头猛震,转念间直吓得魂不附体,暗想难道是方才那最后一击,皇甫鹰扬也被天狼尊重创,以致于身遭不测?

    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只余一颗少女芳心饱受煎熬,一忽儿恐惧,一忽儿悲伤,一忽儿愧悔,一忽儿殷望。视线一忽儿模糊,一忽儿清晰,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分明,那近在眼前的恩人究竟是否还有生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邢稚莺终于感到气血稍复,便即提运真元全力冲穴。如此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受制的穴道终于逐一冲开,僵硬已久的肢体也重新恢复了知觉。

    邢稚莺强忍遍体酸麻,跌跌撞撞的冲到皇甫鹰扬面前,细看之下却是花容惨变,禁不住泪如雨下。

    原来皇甫鹰扬眉宇间已经结了细碎的冰屑,周身数不清的伤口尽数被寒气凝冻,显然已经身亡多时了。

    邢稚莺虽然早有隐忧,但亲眼见到这等悲凉情形,她仍是不由得心如刀绞,抱住皇甫鹰扬的身子,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伤心欲绝,真好似杜鹃啼血、凄切已极。

    正在邢稚莺哭得神志昏沉,恍惚间几欲晕厥之际,她却忽然觉出皇甫鹰扬的身躯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惊骇之余颤抖着抬起头来,不敢相信的看向皇甫鹰扬脸上。

    这一看更惊得邢稚莺半晌做声不得,原来皇甫鹰扬脸上的冰霜不知何时竟已化去,脸色也由惨白恢复了红润,鼻中气息虽然若有若无,但分明已经恢复了生机!

    邢稚莺霎时欣喜若狂,连忙探手去摸皇甫鹰扬的胸口,果然那不久前还一片寂然的心脏,此刻又开始了勃勃跳动。

    邢稚莺一时之间几疑身在梦中,早已亡殁之人竟能还阳,难道这世上当真有复生灵丹?

    兀自惊喜忧惧百味杂陈之际,邢稚莺忽听熟悉的声音低吟着道:“唔……喝了这杯是么,那本巨侠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咳……一滴都没剩下,我说小莺儿,这下该给我为所欲为了吧?”

    皇甫鹰扬嘴里说着话,双手也没闲着,虽然动作还略显僵硬,却已经老实不客气的把邢稚莺往怀中一搂,接着满足的道:“这才像话,楼子里数咱们小莺儿最贴心,让哥哥好好疼你。”

    邢稚莺被皇甫鹰扬轻薄得羞意横生,全身都禁不住一片烫热,心里更加绮念潮涌,终是嘤咛一声,将脸颊贴在皇甫鹰扬怀里,只盼这番甜蜜相拥永远不要结束。

    正在缱绻暧昧之际,皇甫鹰扬却好像猛一回神,蓦地睁开了眼睛。

    邢稚莺微微抬头,偷眼望去之刻,恰与那满含惊愕的目光对了个正着,慌乱间连忙又将螓首埋了下去,芳心中直是说不出的羞涩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