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思琪本来打算上前夹击,听到毕禅的话却脸上一红,正自莫名羞恼之际,霍守已经朗笑一声道:“冷姑娘稍安勿躁,让霍某先领教毕老师的高招,倘若我败下阵来,再请姑娘出手。”

    冷思琪受了霍守的解围之恩,此刻哪有反驳的余地,只好默默转身退下。

    霍守见状再无顾虑,便即抖擞精神,与毕禅斗在一处,各自拳来掌往,分明势不容情,须臾已成不死不休之象。

    冷思琪看得暗暗心惊,不由得秀眉紧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江韵笙冷眼旁观,忽然心中一动,语带讥诮的道:“怎么,你是在担心那死醉猫?啧……难道真想跟他‘珠联璧合’?”

    冷思琪登时一滞,横了江韵笙一眼,没好气的道:“他若是不敌毕禅,你我都要沦为俎上之肉,难道你不担心吗?”

    江韵笙已经勉力着好鞋袜,强自撑持着站起身来,闻言小嘴一撇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范一统既然做下安排,便没人能逃出他的算计。”

    冷思琪鼻中一哂,不以为然的道:“全没心肝的毛丫头,真以为那人靠得住?”

    江韵笙心生不忿,针锋相对的道:“以身侍贼的小妇人,你想靠还靠不着呢。”

    冷思琪听江韵笙又戳她的痛点,恼恨之余一扬眉道:“从今以后我谁都不靠,至于那人对你未必有几分真心,此刻他说不定正陪着别的女子风流快活呢。”

    江韵笙明知冷思琪是刻意编派,可心中还是生出几分酸涩之感,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以身侍贼”之徒随口一说,竟是一语中的。

    场下两女唇枪舌剑,互相直戳软肋,场中两人的鏖战也已经渐趋白热。

    霍守早有定计在心,拳锋掌影都向着毕禅眉眼之间招呼,但毕禅着实乖觉,全神贯注间守得滴水不漏,绝不让对手越过雷池半步。

    双方激斗百招,霍守限于年齿,毕竟武藏不足,招式之间已显涩滞。

    毕禅觑得分明,嘿嘿冷笑道:“霍朋友虽然心思灵巧,行事却未免太过天真,毕某多年来苦修枯木神功,岂能让你轻易击破罩门?”

    霍守眉峰紧攒,俨似自嘲的道:“毕老师这枯木神功的确厉害,让霍某大起黔驴技穷之感。”

    毕禅暗自得意,气定神闲的道:“霍朋友无须自谦,以你眼下的年纪,能有这等修为,已经十分难得了。”

    霍守听罢哈哈一笑道:“毕老师误会了,霍某的意思正好相反,你如今之所以还没败阵,无非是靠着死硬扛揍罢了。可一旦被猛虎识破本相,你便只剩驴入虎口,呜呼哀哉的下场了。”

    毕禅大大一滞,咬牙闷哼道:“竖子还敢卖狂,今日教你饮恨!”

    这位毕老师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掌聚起十成真力,携山呼海啸之威,猛击向霍守胸口。

    霍守识得厉害,岂敢掉以轻心,沉喝声中同样全力以赴,达摩神掌佛威赫赫,针锋相对怒迎上去。好吧

    霎时又是四掌交接,霍守终究内力稍逊,脚下禁不住微退半步,神情也骤然紧绷起来。

    毕禅虽然稍占上风,内心却是震骇莫名,因为霍守掌中发出两道绝强的吸力,牢牢粘住他的双掌,任凭他使尽浑身解数,都没法将双掌收回。

    霍守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随即冷笑一声道:“原本霍某还在奇怪,毕老师为何号曰‘狂蟒’,但你自始至终未曾眨动过眼皮,可见果然跟鱼蛇之类相若,呵……想必这正是修练枯木神功导致的吧?”

    毕禅紧盯霍守,鼻中冷哼道:“知晓原委又有何用,莫非你还能伤得了我?”

    霍守目中精芒一闪,玉振金声的道:“今日便让毕老师知晓,究竟何谓‘醉魁’!”

    话音方落,但听霍守吐气开声,霎时一蓬凛冽酒箭冲口而出,宛若长虹贯日,又似怒海雄涛,不偏不倚喷向毕禅的双眼。

    志在必得的一击,早已运足十二成真力。毕禅见状目眦欲裂,大叫声中同样孤注一掷,横绝霸道的掌力顺着霍守的吸纳之势遽然引爆,威能比平常强出一倍有余。

    如此一来强招对撼,顿成两败俱伤之势。霍守虽然早已打定主意以伤换伤,可还是低估了毕禅的能为,重掌临身之际,他只觉五脏六腑激荡欲碎,忍不住噗的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也仰面打横直飞出去。

    毕禅被霍首那蓬酒箭射中双目,闷哼声中蹬蹬蹬连退数步,才终于勉强拿桩站稳,一时之间胸口起伏如浪,低头默默运气,似乎在压制伤势。

    霍守堪堪滚翻在地,只听江韵笙和冷思琪同声惊呼,当下急忙挥手阻止两女上前,随后竭力挺腰站起,眼前发黑之际,喉头也一片腥甜,显然方才这下受伤不轻。

    暗自苦笑间擦去嘴角的血迹,霍守径向毕禅一抱拳道:“毕老师内功深厚,霍某委实自愧不如,倘若你还有再战之能,霍某甘心认败服输。”

    毕禅依旧低着头道:“霍朋友胆识过人,毕某也衷心钦佩,但你想必还有再战之能,果然甘心认败服输?”

    霍守皱起眉头,清咳一声道:“毕老师双目已盲,你我二人再战无益,何必还要死缠烂打?”

    毕禅呵呵一笑,蓦地抬起头来,只见他目中迸射湛然神光,睨视间悠悠的道:“双目已盲?霍朋友恐怕是在说你自己吧?”

    语带嘲讽,更显戏谑,霍守固是看得瞠目结舌,江韵笙和冷思琪也大跌眼镜。

    毕禅见状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道:“自曝其短只为请君入瓮,双眼更非毕某的罩门,霍朋友还得着力精进,跟无计公子多学学虚实之道,以免日后重蹈覆辙。”

    霍守闻言惶愧莫名,情知此番有败无胜,只能垂手黯然道:“承蒙毕老师教诲,霍某心服口服。”

    毕禅志得意满的道:“霍朋友果然爽快,这一战毕某承让了。”

    他说罢转向燕君临,欠身恭声道:“属下幸不辱命,请少宗主示下,如何处置这三人?”

    燕君临语带嘉许的道:“毕首尊辛苦了,请暂且退下休息片刻,让本座跟霍朋友再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