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以神思入梦,一腔热血力阻谷君航意气用事,无奈“八荒御武”三大巨擘能为惊天,转眼间便杀得众人“死伤”枕籍。

    慕云打眼望去,场中除他之外,只剩两人还在搏杀,正是佟尚志和皇甫鹰扬。

    崆峒派此次精锐尽出,除去掌门司马御,余下弟子几乎全部到场。

    可惜经历方才这场混战,庞子健等年轻一辈损失殆尽,连展玫苓都无能自保,被项胜宇一刀抹做两截。

    佟尚志手持松纹古剑,运使“八极神通”飞尘诀,堪堪敌住江海滔。

    两人都是剑术大家,招来式往迅捷无伦,稍一疏神便是生死分野,局面凶险异常。

    皇甫鹰扬对上项胜宇,无形剑气折冲纵横,清圣光华冉冉毕现,正是释家绝学准提禅剑。

    项胜宇则刀行霸戾,招式大开大阖,使出以力破巧的法门,稳稳压住对手剑势。

    两处战局一时之间难分胜负,佟尚志和皇甫鹰扬各自心神震动,毕竟他们二人浸淫武道多年,而“狂刀绝剑”此时年纪尚轻。

    倘若是在同一时空,双方此消彼长,佟尚志和皇甫鹰扬恐怕早已大败亏输。

    佟尚志以“八极神通”入道,武学造诣在本门堪称翘楚,向来被许为司马御之下第一人,平日也难免心高气傲。

    孰料江海滔年纪轻轻,剑法竟然丝毫不逊,佟尚志越战越觉心惊,背后禁不住冷汗直流。

    皇甫鹰扬性情洒脱,武道修行却一丝不苟,已经深得狄苍穹真传,再加上久经沙场,实战经验更为丰富。

    可惜一山更有一山高,项胜宇仿佛战神附体,手中霸王刀势如破竹,正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慕云跟佟尚志和皇甫鹰扬都交过手,但眼见他们全力施为,才知自己的确相形见绌。

    须知慕云在武学一道多有奇遇,心志悟性也远超同侪,如此等量齐观,“狂刀绝剑”更显逆天修为,实乃盖代奇才。

    正在慕云无限感慨之际,谷君航转过身来,冷目睨着他道:“能稳稳当当接吾一招,你这小子有些本事。说,你们究竟是何人指使,为何要偷袭吾?”

    慕云这才看清谷君航的容貌,这位“御武荒神”二十四五岁年纪,脸型棱角分明,肤色莹白如玉,隐见神光流转,剑眉斜飞、隼目疾厉、鼻直口方、钢髯硬挺,说话间声震耳鼓,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谷君航挺拔傲立,左掌按在一人头顶之上,端看此人体型肥硕,少说也有三百来斤,身着紫色的缂丝长袍,肥嘟嘟一张四喜脸,上面写满恐惧之色,却还偏要强装镇定,不问可知是“兽王”朱高烯了。

    慕云定了定神,抱拳为礼道:“谷大侠切莫误会,我们对您并无恶意,只不过事关万千百姓福祉,委实不能意气用事。请您以大局为重,暂且留‘兽王’一命,如此解民于倒悬,才是最圆满的结果。”

    谷君航眉峰一轩,淡淡的道:“哦?原来你是凌云姬的同道,也如她那般天真。”

    慕云尚未答话,便听一个娇脆声音传来道:“天真与否暂且不论,但你不能拿灾民的性命作赌,否则一定会遭天谴。”

    慕云循声望去,顿时眼前一亮,只见发话之人年方双十,身着一袭藕色劲装,外罩雪羽披风,足蹬白绸锦靴,身形高挑而体态婀娜,容貌与谷冰月极其肖似,正是她的生身之母,“凌云仙子”羽缥缈。

    羽缥缈话音方落,却见谷君航脸色一沉,显见不豫的道:“吾方才已经说过,平生最为不屑者,正是‘不能’二字。凌云姬并非耳聋,偏要明知故犯,莫非在挑衅吾?”

    羽缥缈似是一滞,耐着性子道:“是小女子失言了,请谷先生海涵。但我等行侠仗义,理应以百姓为根本,不知谷先生是否认同?”

    谷君航点头道:“吾当然认同,但具体如何践行,不容你等置喙。”

    羽缥缈又是一滞,神情中颇见气沮,她身旁还站着一位青衣男子,看穿着打扮像个教书先生。

    此人生得修眉入鬓、凤眼含威,斯文中又不失英武,只是眼下面色蜡黄,瞳仁色做暗红,精神也略显萎靡。

    青衣男子手握一对镔铁判官笔,正是“笔扫千军”虞墨卿,他先前中了“焚心散”剧毒,虽然得到羽缥缈运功驱毒,但还没完全恢复功体。

    眼见羽缥缈没法说服谷君航,虞墨卿强打精神,抱拳为礼道:“谷兄与你这两位兄弟相救之恩,在下终生不敢或忘,但杀一恶人与拯救万千百姓,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在下斗胆替灾民请命,万望谷兄体恤下情,先让‘兽王’开仓放粮,如此方能功德无量。”

    谷君航尚未开口,却听朱高烯怒喝道:“好个吃里扒外的贼胚,本王真是白养了你!本王已经上过一次当,绝不再信你的谗言!想让本王开仓放粮,你纯属白日做梦!”

    眼见朱高烯顽固不化,虞墨卿直是暗自扶额,那边扈旌权也忧心如焚,赶紧劝说道:“王爷还请稍安勿躁,眼下先以保命为上,些许钱粮不值一提!”

    朱高烯愈发飚怒,狠呸一声道:“混账!不是你的钱粮,你当然不会心疼!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非你昏庸无能,本王岂会落在反贼手里!”

    扈旌权老脸一红,张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谷君航冷眼旁观,意味深长的道:“似这等悭吝狗王,即便偶有善行,也非出自本心,日后必定加重盘剥,让更多百姓受苦。”

    “要想真正解救百姓,唯有诛除这等窃国巨盗,而非哀求彼等体恤民情。倘若城外灾民不想无辜丧命,今日便随吾揭竿而起,自己夺回应得的钱粮。”

    谷君航一语既出,正是满场皆惊,羽缥缈和虞墨卿尤显意外,面面相觑间作声不得。

    扈旌权双目圆睁,结结巴巴的道:“你这……大胆反贼,当真要行大逆不道之事?”

    谷君航意气飞扬,声震寰宇的道:“反贼又如何?吾生于天地之间,受自然造化教养,但凭本心行事,行吾本身之道,今日便以‘兽王’祭旗,还天下一个清平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