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睡着响声,裴敬尴尬看向顾桓,见他也诧异的看了过来。

    裴敬讪讪看向顾桓,“今天查案,就早上吃了一餐,到现在为止还没吃东西。”

    “咕咕。”裴敬的肚子着实撑不住了,响声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晰。

    “饿了?”看着裴敬五官快皱成一团,嘴角微扬询问。

    “大人,要不您老看看时辰?”

    暗暗骂自己没眼力见,顾大人是工作狂自己多少知道点了,但没料到苏副使也是这德行,工作狂比吸血的资本家还离谱,干起活来是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午饭时自己隐晦提醒他们都没察觉,一个个都在工作,自己又不好提出要吃饭,都快夜里九点了,能不饿吗。

    这皇城司这么卷吗?!!

    “皇城司中甚少女子,那些大老粗们平日里倒是能挨饿的,忘了提醒,是我疏忽了,随我来吧。”

    大概是被顾桓这体恤下属的态度震惊到了,裴敬默不作声就跟着他往外走。

    这时辰饭堂早就熄火了,周伯估计都回房了。

    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走着,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在烛光下投在地面上,倒是和谐。

    跟着他的步伐,裴敬看了看,这是出皇城司,大人这是要带自己外面吃吗?

    出了皇城司拐了三个弯,穿过一条窄巷子,一股浓郁的牛肉味随着夜风钻进鼻孔,香得裴敬肚子又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面摊子开在河道的榕树下,不远处就是沿着河堤皆是叫卖各种摊位,汴京的夜市这么热闹吗?

    只见大爷腰上系着围兜手上忙着在捞面条,婆子收拾,送餐,摊子前头摆了三张小桌,其中一桌已有三个食客在大快朵颐了。

    走上前放下十来个铜板,大爷抬头一看笑了起来,“大人你又来了啊。哟,难得还带了个姑娘,还是牛肉面吗?”

    “恩,我的不要葱。”

    大爷熟练地把钱一把抓起扔进小车底下的抽屉里,手里动作飞快。

    顾桓转头看向裴敬,“你有忌讳吗?”

    “没有,我什么都吃。”

    裴敬四下看了看,挑了最边上的桌子坐下来,顾桓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那身紫色袍飞鱼服实在抢眼,原本还在侃大山的几桌食客当即就闭了嘴,埋头猛吃,大气都不敢出。

    顾桓一副没察觉的模样,神情自若,拿了桌上的杯子就要倒茶喝。

    裴敬张着嘴巴,又被震惊了一下。

    没想到堂堂顾大人指挥使居然也不嫌弃这种街边小店的杯子不干不净,这种摊铺也会吃,看样子也肯定不是第一回。

    自己以前看电视剧里那种霸道又酷炫冷面男神的男主角不是一般都有洁癖的吗?

    他没有洁癖?他是丞相左丞嫡公子,又是堂堂皇城司指挥使,当真不嫌弃?

    那自己以前看的那些算什么?

    裴敬赶紧低头,没敢说出口。

    不过手里下意识就拿过了顾桓手中的那个杯子,倒了热茶进去,仔细烫了一遍倒了水,这才给他倒上茶推了过去。

    顾桓浅笑接过。

    “大人,我觉得那几桌人怕我们。”皇城司在外有这么吓人吗,是不是可以小儿止哭了!

    “没有觉得。”顾桓回头看了一眼,安静用餐,挺正常的。

    裴敬突然想到,如果汴城吓唬啼哭的小儿是不是会说,“再哭叫皇城司把你抓去!”

    裴敬浅笑。

    “你笑什么?”顾桓疑惑的看了裴敬一眼。

    “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情。”裴敬赶紧低头喝茶。

    牛肉面很快就端了上来,香气四溢,两人开始安安静静吃起面来,倒是一旁三人见他们似乎没什么恶意,又开始小声唠嗑了起来。

    “听说裴大人的尸体要回京了,你听过没?”

    其中一人难掩唏嘘,“没想到裴府说没就没,都被杀了,我跟朋友偷偷去顾府门前瞧过,安静的勒,别提多吓人了。”

    另一人叹气,小声嘀咕,“你可别瞎转悠,全府都莫名其妙死了,怕是鬼怪所为,那裴大人我见过,有回路上我被别人横冲直撞的马给伤了,他正好路过还给了我银子叫我去看病,那样和蔼的人,一看也不是贪污的面相啊。”

    那人嚼了嘴里的面,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你可闭嘴吧,这些话不是咱们能说的,明显被害,上面不查肯定是得罪了人,你少多嘴,那是什么官儿,说杀就杀,整府说没就没,你家人够别人塞牙缝吗!!”

    男人也不恼,咧嘴,“多谢王兄提醒,你说今年这雪能下几天?”

    裴敬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她“吸溜”一声把面嗦进嘴里,压低声音问顾桓,真是这样吗?

    顾桓依旧如上次那般,吃相十分赏心悦目,听了裴敬的话不急不徐,慢条斯理吃完那一口才回她。

    “裴府一案确实疑点重重,圣人说暂时不查,他自有安排,你也少多话,该查时自然会告诉你。”

    裴敬点头,也就是说这案子确实有问题,并不是传闻那样裴大人贪污赈灾款被乱民所杀,京都府邸被无名者杀人抛尸且十分专业,没有丝毫把柄线索,结合出皇城司前顾大人透露的,和目前知道的,就是圣人暂时不想管这案子。

    保不齐之后可能是要查的。

    “洛州的事我听说了,大人英明神武。”裴敬觉得大人还是正直的。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这是裴敬自洛州回来后头次主动问他。

    “上次拿到账簿后次日就派人核查,他们贪污银俩大部分都上供给了定远将军,已查出定远将军豢养私兵五千余人,证据确凿,明日就被西市菜场口问斩。”

    “京中豢兵?”胆子挺大的,这人是要造反吗。

    顾桓慢条斯取出帕子,理擦了擦嘴,“定远将军一口咬定养兵送往边界,京中闲散怕生疏了才学这才养兵。”

    “啧,京中将军这么多,要每个人都觉得闲,怕生疏了手艺,都养点那还得了。”

    “所以他要掉脑袋。”裴敬浅笑。

    “在皇城司可有什么不适应的?”

    “没有,就是没钱买书看,我穷。”裴敬苦着脸。

    眼珠子转了转,朝顾桓露出明媚的笑意,“大人,皇城司就我一个仵作,我验尸能力无人可及对吧?”

    顾桓不知她想说什么,回想她验尸之能,确实是个中翘楚,“算是。”

    “那大人,你看我能力不错,又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如今查案找线索我也在侧,大人能否给我涨涨月俸。”

    看着裴敬一张一合的嘴,顾桓怔了一瞬,底下眼眸,咳嗽了一声,“也不是不可以。”

    “往后你月俸四俩银子吧,多出的二俩我补贴给你。”

    裴敬眉眼弯弯,心底乐开了花儿,赶紧忍着笑意,给裴敬亲自添了热茶,“不愧是大人,財学博广,英明神武,天神下凡。”

    顾桓接了茶,看她眉眼,不由嘴角轻扬,神色依旧装的很平淡的,“嗯。”了一声。

    吃完,裴敬又涨了俸禄,心情特别好。

    两人又回了皇城司,整理好今日证词归档,裴敬哈着热气提了热水简单洗漱就睡下。

    冬日每次起床都需要勇气,那暖和的被窝说没就没了,跟她挣的月钱似的辛辛苦苦,说没就没。

    苦着脸去了饭堂,锁云几人都在,打了饭,锁云在朝她招手,“裴敬,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