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虽说平静,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循声看去,原本聚集在凉亭前的上百名灵清门弟子不约而同的向两侧闪避,中间让出一条道路。

    只见一名身穿黑色长衫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此人看上去五十岁左右年纪。

    面容刚毅,双目如同鹰眼般锐利,下颚续着黑色胡须,虽说面无表情,却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在其身后还站着四名年纪各不相同的男人,其中一人我认识,正是前不久给我治病疗伤的陈擎苍,如此看来为首之人应该就是灵清门门主苏乾清。

    见苏乾清闻讯赶来,苏灵溪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我面前,故作伤心道:“爹,都是我不好,半夜去池底牢狱惊扰了玄麒,导致这一池锦鲤全都被玄麒的嘶吼声给震死了,这件事全都怪我,你若是想罚我就罚吧。”

    苏乾清见苏灵溪开口认错,随即将目光扫向荷花池,当他看到被涟漪推到岸边的锦鲤和池上弥漫的白色雾气时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神情。

    苏灵溪看到苏乾清似有怀疑之心,连忙说道:“爹,是我毁了你一池锦鲤,你把我关禁闭吧,我绝对不会再偷偷溜出来。”

    苏乾清闻言冷哼一声:“灵溪,你今日倒是转性了,此事要放在之前你绝对不会承认是自己所为,更不会主动认错让我关你禁闭,如今看来此事必然有问题。”

    “我记得你曾跟随我三次进入池底牢狱,玄麒也曾见过你的模样,根本没有发生今日之变故,所以导致此事之人绝非是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乾清身为灵清门门主绝非等闲之辈,他在江湖上历练数十年,我们在他眼中不过是三两岁的娃娃,说出的谎话他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如若不然他又如何执掌这偌大的灵清门。

    苏灵溪见苏乾清识破她的谎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见苏灵溪有些狼狈,不忍她继续替我担责,直接上前一步开口道:“苏门主,这件事全都赖我,跟苏姑娘无关,不管如何处置我都绝对没有半点怨言,只求你不要责罚苏姑娘,她也是想替我担责所以才说了谎话。”

    苏灵溪听我将事实说出,顿时面露急切模样:“我不是跟你说这件事由我担责吗,你怎么主动承认了,现在可怎么办!”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如果让你一个姑娘家替我担责那我还算是什么男人。”我看着苏灵溪神情坚定道。

    苏灵溪闻言刚想开口,这时苏乾清阻拦道:“灵溪,这件事既然与你无关就不要再插嘴,此事我会调查清楚,如果你要是再敢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关你禁闭!”

    苏乾清说完后转头看向我,话锋一转,目光森然道:“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模样并非是灵清门弟子,你是怎么进来的?”

    “晚辈林宇,与苏姑娘前不久刚刚相识,由于我与怨灵交手身中阴煞之气,所以苏姑娘才带我回灵清门疗伤。”

    “先前睡梦中我听到荷花池方向有异响传来,于是便前来查看,没想到在此却碰上了苏姑娘。”

    “我好奇玄麒模样,便求苏姑娘让我见识一下,没想到玄麒见到我却是变得癫狂无比,最终导致这一池锦鲤全部身死。”我看着苏乾清直言不讳道。

    苏乾清听后抬手捋了捋下颚胡须,沉声道:“灵溪自幼在我身边长大,我对她脾气秉性十分了解,玄麒是因为你变得癫狂不假,但前往池底牢狱绝非是你所提出,肯定是她提议前往,我说的可对?”

    听得此言我刚要开口辩解,这时苏乾清抬手一摆道:“不必跟我解释,现在既然你已经承认是因为你毁了我这一池锦鲤,那你就不怕我重罚你吗?”

    虽然苏灵溪跟我说过他爹出手狠辣,但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此事因我而起,自然就应该由我来承担责任,这是我爷教给我的道理。

    他说身为男人就应该光明磊落,即便骨头断了茬子也要冲着天,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怕,但即便是怕我也不会因此将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否则我不会心安。”我看着苏乾清神情刚毅道。

    原以为苏乾清听到我这番话会勃然大怒,立即对我施以重罚,可没想到的是他却是仰头大笑。

    莫说是我,即便是站在他身后的陈擎苍等人和灵清门弟子脸上也显露出不解神情。

    “爹,你笑什么,这一池锦鲤可是你饲养十几年的心血,你为何还能笑得出来?”苏灵溪看着苏乾清疑惑道。

    苏乾清并未回答苏灵溪的话,转身看向身后的陈擎苍,沉声道:“擎苍,你们几人先带着灵清门弟子回去,明日天亮派遣弟子来收拾池中死去的锦鲤。”

    “师傅,那他如何处置,此人虽说酿成大祸,但毕竟是无意之失……”

    不等陈擎苍说完,苏乾清抬手一摆道:“如何处置你就不要管了,你们师兄弟四人中你医术最为高超,如果为师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你救了他吧?”

    陈擎苍见自己被苏乾清识破,刚想开口解释,这时苏乾清开口道:“救人性命乃是道家之责,再说灵溪这丫头我了解,若你不肯她必然不肯罢休,所以此事暂且作罢,你们都回去吧。”

    “多谢师傅明察!”陈擎苍说完长舒一口气,随即抬手一挥,身旁的几名师兄弟和灵清门弟子便朝着远处走去。

    苏灵溪见陈擎苍等人转身离去,刚想开口喊叫,这时苏乾清瞪了苏灵溪一眼,苏灵溪当即将到了嘴边的话咽进了肚中,低下头沉默不语。

    看样子苏灵溪虽然性格高傲脾气乖张,却十分惧怕苏乾清。

    “苏门主,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跟苏姑娘毫无关系,您就放她回去吧,至于如何惩罚随您处置。”我看着苏乾清道。

    “责罚?我何时说过要责罚你们?”苏乾清平静道。

    此言一出苏灵溪登时抬起头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苏乾清,不解道:“爹,您今天怎么转了性,要放在先前……”

    “放肆,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苏乾清怒声叱喝道。

    苏乾清说完迈步行至凉亭石桌前,他低头朝着石桌下的暗道看了一眼,沉声道:“责罚可免,但你们要再跟我去一趟池底牢狱,我倒是要看看玄麒到底是如何癫狂。”

    不等我和苏灵溪回应苏乾清便只身进入暗道,我和苏灵溪相视一眼便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来到玻璃暗道时向外看去,此刻荷花池底已经被玄麒搅动的脏乱浑浊,我们只能隐约看到玄麒庞大的身影,却看不到其真切身形。

    约莫等待三五分钟后水中泥沙沉底,水质变得清澈许多。

    我定睛朝着池中方向看去,发现此刻玄麒正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