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阮忍着心痛,缓缓开了口。

    “嫁妆,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财产。”

    每蹦出来一个字,心都在滴一次血:

    “我不能收,你快拿回去吧。”

    夏淑桢沉默了一会,眼眶泛红。

    难道,是神仙嫌弃自己太寒酸,不愿意帮自己不成?

    姜小阮眼看着夏淑桢又要落泪。

    瞬间反应上来自己刚刚说的太过分了。

    对面把自己当神仙。

    上了香火才好办事。

    可能这是什么古代的规矩吧。

    姜小阮只能一边开口找补着,

    一边重新去翻了翻匣子:

    “不如这样,我挑你几件我没有的东西好了。”

    她从匣子里面挑来挑去,

    最后只拿了一串老珍珠项链,

    两对鎏金耳坠,还有两只琉璃发簪,一对珐琅镯子。

    看着都是些不怎么值钱,

    现在市面上存量也比较大的首饰。

    也是放在手里很安全的东西。

    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况且,你现在也没有多少财产。”

    “我就拿这些吧,这样你也能安心一些。”

    夏淑桢点了点头,心下安定了下来。

    姜小阮于是便也开口,继续话题道:

    “其实我觉得,你要抓那个账本子也很容易。”

    “你只需要去找太后,要这个抓人的权利就可以了。”

    夏淑桢为难的开了口,不知所措道:

    “可是,监察不是皇后的权利吗?”

    “太后不一定会同意的。”

    “她只是明面上不会同意而已。”

    “所以,你一定得给她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而且皇后肯定会因为这事刁难你。”

    “你也得找找这后宫中,还有谁能再帮帮你。”

    姜小阮用眼神示意她,好好的再想一想。

    “还有谁会帮我呢?”

    夏淑桢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

    她想起来,

    之前和自己以姐妹相称的嫔妃们。

    有不少都是皇后派过来刺探底细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

    她孤立无援,

    又能找谁呢?

    “那不如,你现在来跟我盘一盘。”

    “你觉得这个李副使,究竟是谁派来的人呢?”

    “李副使的来历还暂且不知。”

    姜小阮心下疑惑,开口问道:

    “是皇后要杀你?那又是谁要保你?”

    夏淑桢闻言,自嘲的笑了笑:

    “我太过愚钝了,暂且都还不知。”

    “没有没有,不要这么说自己。”

    姜小阮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了她的自我否定。

    “你最近在冷宫中,肯定消息不会灵通。”

    夏淑桢点点头,叹了口气,只感觉脑中一阵混乱。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无奈道:

    “如今后宫里各方势力涌动。”

    “我实在心力交瘁,无力应对了。”

    姜小阮见她心情不对,连忙开口安慰道:

    “其实,你成也账本,败也账本。”

    “你还有一个可以傍身之技。”

    “太后既然利用了你的做账本事,别人也同样。”

    “你也可以去找找别的嫔妃。”

    “总有人想扳倒皇后的。”

    夏淑桢被姜小阮的话提点到,想了想说:

    “比如,太后阵营里的人?”

    姜小阮鼓励的的点了点头,

    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和皇后有利益冲突的人?”

    姜小阮又点了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

    “会是谁呢……”

    “而且,宫中的人赖以生存的便是孩子。”

    “你可以回去之后,再多想一想。”

    夏淑桢闻言,面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

    她知道皇后膝下有一位二皇子。

    珍妃扶育了四皇子和六皇子。

    四皇子早已封王离京,

    宫中便只剩下二皇子和六皇子了。

    眼看着皇上属意二皇子为太子,

    可太后又怎么会允许。

    “所以……我知道了。”

    夏淑桢若有所思,严肃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对着姜小阮行了一礼。

    消失在了地下室内。

    --

    第二日清晨,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姜小阮睡意朦胧,匆忙接起了电话:

    “您好,哪位?“

    “小阮,最近怎么样?“

    入耳的是一个关切的中年女声。

    是蒋徐楠,爷爷的干女儿。

    姜小阮辨认出声音后,怔愣了一瞬。

    “蒋姑姑,最近不忙。“

    “小阮,我听说姜来福的事情了。”

    “你好像被卷进了闹事中,你没事吧?”

    “没事的姑姑。”

    姜小阮心底里涌上一股暖流。

    父母的葬礼之后,

    很久都没有人这样关心的跟她说过话了。

    她都差点忘记了,

    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而已。

    蒋徐楠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温柔:

    “小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公司的事情?”

    “我已经评估过了,现在最适合姜来福的路,就是破产。”

    说到这里,蒋徐楠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

    “你现在申请破产,就可以不需要偿还这些债务。”

    “而且,你可以继续去画你喜欢的壁画。”

    “安心当一位艺术家。”

    姜小阮闻言,沉默了半晌。

    姜来福三个字,如同一柄重担压在了她的身上。

    让她喘不过气来。

    轻易的放弃这一切,过上普通的生活。

    难道,她姜小阮没有想过吗?

    可是——

    姜小阮一想到“姜来福”的商标,眼眶便微微湿润。

    从小她爷爷便教导她要做一个诚信的人。

    而她的父母都没有做到。

    眼看着公司的这块招牌要砸在自己的手里。

    她又怎么能在风雨飘摇中,

    轻易的将家族的传承放下呢?

    “蒋姑姑,我不会放弃姜来福的。”

    “毕竟——”

    “公司商标注册的是我爷爷的名字。”

    “唉……”

    蒋徐楠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实在是太倔了。”

    “在这一点上,你和我干爹真的是一模一样。”

    姜小阮闻言,连忙笑着卖乖道:

    “谢谢姑姑夸我。”

    “不过姑姑,我昨天在姜来福拿到了账本。”

    “我看到父亲在世的最后半年里。”

    “公司在经营正常的情况下连续裁员。”

    “这才导致了最后经营不善。”

    “并且父亲还直接裁掉了整个核心部门。”

    “明显是想要赚快钱了。”

    “难道我父亲,是欠了什么债吗?”

    “看样子,他想用姜来福抵债的样子。”

    姜小阮将昨天去完公司后,

    一直盘旋在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小阮,你相信姑姑吗?”

    电话那头,蒋徐楠的声音明显沉重了起来。

    “我相信的。”

    姜小阮点头回答道。

    蒋徐楠的声音有些缓慢,像是在克制些什么。

    但最终却还是说了出口:

    “他们的离开,是有不得已的理由的。”

    “他们很爱你,但姜来福的事情,本身便是一个错误。”

    “你爸爸……没有去赌博。”

    “只是……这些债款。”

    “他在纠正姜来福错误的过程中,采用了一些过激的手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