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啊,你是我嫡出的孩子,又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日后的地位定会有你一份。”

    “母后……”

    二皇子不明白。

    为什么母后突然要跟自己说这些?

    萧蓉儿却沉重的摇头道:

    “你本就尊贵,再有个势力强大的妻子,日后不愁不登帝位。”

    萧蓉儿努力了一辈子,

    就是为了在后位上坐稳。

    皇后不同于妃嫔,乃是皇帝正妻,一国之母。

    而中宫嫡出的皇子更是不一样,因着母亲尊贵,生来便会被高看一眼。

    二皇子从来都知道,自己的母后对自己有很高的期望,那期望便是一国之主的位置!

    这份厚望,却也给了他无尽的压力。

    他本就想当一个闲云野鹤,

    这嫡长子的身份却让他限制众多。

    日后这万人之上的皇位,对于他而言,只是枷锁而已。

    二皇子神情复杂,看着萧蓉儿的脸色,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

    只得默默将将皇后饮完的药碗递下去,

    又看了一眼皇后放在桌边的红木匣子。

    妖异的紫色花朵弥漫着一股馥郁的花香。

    中原的花朵不曾拥有的香气,

    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过去嗅闻。

    二皇子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母后怎么将这花放在枕边了?”

    “本宫……嗅到这香味便觉得浑身舒泰。”

    “权当做熏香来用,还能止疼。”

    萧蓉儿闻着闻着,又困了。

    她拍了拍二皇子的手背: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也有事要做,早些回去吧。”

    二皇子起身行礼:

    “儿臣告退。”

    二皇子一路回到寝殿,他都觉得那香味像是缭绕在鼻尖,经久不散似的。

    他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果然,就连衣袖上也沾着淡淡的芬芳。

    窗外的阳光正好,

    他正要将窗子推开些,

    却突然一踉跄,觉得有些头晕恍惚。

    “怎么回事,这几日伺候母后没休息好,怎么都觉得有些头晕了。”

    二皇子按了按眉心,强打起精神,没有当回事。

    当朝帝后伉俪情深。

    这些时日坤宁宫的皇后病着,

    皇上便常来在坤宁宫看望。

    而容裕和闻着皇后寝殿中的香气,

    似乎有种久旱之后甘霖雨落的舒泰感。

    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上瘾了。

    不知不觉,他回到自己寝殿时,第二日上朝竟然没有被叫醒。

    竟迟了上朝的时辰。

    容裕和盛怒之下,

    将当值的小太监全都罚了一顿板子。

    这时,萧容儿身旁最亲近的两个人,

    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

    翌日,夏淑祯携着账本,来到了珍妃宫中。

    “佩兰在出宫之前告诉了我真账本的位置在哪里。”

    “看来这真账本也有些端倪。”

    珍妃闻言,只轻笑着给夏淑祯亲手倒了杯茶:

    “你这账本看的如何了?”

    “我觉得有些问题,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你怎么还谦虚起来了,让我看看?”

    夏淑祯一本正经道:

    “宫中的内务府,采买价格一年比一年高质量却一年又不如一年,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珍妃笑笑,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宫中吃用的都是最好的,或许是工费价更贵也未可知呢?”

    “我也是懂些经营之道的,却不知这鎏金比纯金的工费能查几十倍?”

    说着,夏淑祯又翻开了今年的账本。

    今年采买金额,较去年又涨了一千多两银子。

    夏淑祯合拢账本,摇了摇头:

    “珍妃娘娘,我实在是没心情喝这个茶。”

    “不如珍妃娘娘随我到内务府的采买办瞧瞧,这天价的首饰到底长什么样子吧。”

    内务府专供皇宫内的吃穿用度,是肥得流油的美差。

    自古以来雁过拔毛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这内务府里面,是不是贪污的也太显眼了?

    --

    二人刚入内务府,便见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托着一个包袱,正准备出门。

    夏淑祯身子一侧,拦住了门:

    “这不是采买办的管事姑姑,这是要去哪儿?”

    “啊?!奴婢参见珍妃娘娘,淑妃娘娘。”

    管事姑姑秋水吓了一跳,额头上都蒙了一层汗。

    见是淑妃,她连忙回话:

    “坤宁宫着人传话赶制的新衣裳,奴才紧着送去。”

    夏淑祯轻笑一声:

    “什么金贵衣裳还要秋水姑姑你亲自送去?不如让我们也开开眼?”

    秋水见她难缠,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淑妃娘娘,奴才也是跑腿办事的,这皇后宫中的衣裳,奴才怎敢妄动,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我也不是有意难为你,你且去吧。”

    夏淑祯摆了摆手,给一旁的喜鹊使了个颜色。

    喜鹊见状,点了点头。

    “多谢二位娘娘。”

    秋水闻言长舒了一口气,饶过二人想要快步离开。

    夏淑祯冷眼看着他那沉甸甸的包袱。

    不动声色的对喜鹊点了点头。

    喜鹊伸出了一只脚……

    “诶呦……”

    秋水急着走路,丝毫没在意脚下,被绊了个狗啃泥。

    包袱里的东西散落一地,哪是什么新衣裳,竟是成沓的银票和一本账册。

    本想着来找证据,没想到竟事半功倍,捉贼捉赃了!

    “你这些,是给皇后吃的回扣吧?”

    “本宫怎么不知道皇后的手竟然要伸到国库里面来贪了?”

    夏淑祯轻笑一声。甩了甩帐本:

    “我倒是要看看,这账本里面水分到底有多大。”

    --

    坤宁宫中,阴云一片。

    萧蓉儿端坐在软榻上,

    因没有及时用药,

    那头痛劲儿又漫上来了。

    她无力的按着额头:

    “本宫已经贵为国母,又何必贪污?”

    “是啊,皇后已经贵为国母,又何必贪污呢?”

    夏妃晃了晃手上的账本:

    “人证物证俱在,皇后娘娘还想说些什么?”

    萧蓉儿浑身难受,实在是无力处理:

    “本宫,无话可说。”

    “本宫今日罚实在无力与你对峙,请改日再来吧。”

    萧蓉儿不知为何,

    自从吃了那药之后,

    这具身子就像是被吹胀了的皮筏一般。

    舒泰之后,是更多的空虚和痛苦。

    萧蓉儿已经无力应对痛苦,只得放弃,

    不去思考任何事情,只得缓缓道:

    “淑妃,你若是怪我又能如何,管账的差事,难道不是你自己要包揽的吗?”

    “本宫在宫中也有诸多不得已啊。”